這款十字架鑽墜,在她的人生大轉折中扮演著關鍵的角色。 黃尹青/攝
這款十字架鑽墜,在她的人生大轉折中扮演著關鍵的角色。 黃尹青/攝

她是家裡的「 黑羊」(black sheep)。

哥哥姐姐都照著父母的預期誕生、求學、工作、成家;她連出生都不是。急呼呼地,都到醫院門口了,依然來不及,就產在爸爸的愛車裡,還睡了兩個月保溫箱。一出生,就欠了爸爸5000元,這是爸爸常常提醒她的。當時公務員的月薪是1000元,所以這筆欠債不是小數目。

成長過程,一路唸放牛班,一路叛逆,一直覺得自己不好。進了職場,反而收斂起本性,兢兢業業在一家外商公司一待10年。大家都說她忠心耿耿,能做事、肯做事,但是升遷永遠輪不到她。她覺得是自己不夠好,即使有委屈,就待著吧!

那年,她34歲,被新來的同事強烈刺激到,決定出國唸書。眾多朋友都覺得該這麼做,但是在父親看來,依然是一個叛逆的行為。好好的工作不做,此後幾年沒有收入,而且最重要的是,她工作多年,存款卻只有一點點,向銀行借助學貸款被拒絕,只好向父親求援。

父親百般不願,叨叨重提她一出生就花了很多錢的往事。為了稍安父親的心,她提出未來還款的計畫,而且拿出她多年積藏的金飾和這件Tiffany的十字架鑽墜, 交給父親處理。這件鑽飾是她最有價值的「資產」,在她迷戀名牌的職場生涯中,這是極品,是一次大手筆。現在為了求學,她願意捨棄,某種意義是告別她以往所依戀的,決心往不知的未來邁出。

在經濟拮据的情況下,苦讀了兩年,拿到學位,也找回很多的自信。回來後,找到一個比之前更上好幾層樓的工作,也開始她的還款計畫。

到國外走一圈,她慢慢明白,留學前父親所有的為難,都只是捨不得她,因為太不放心她了,寧可把她放在看得到的範圍內。等到發現留不住了,就用他的方式為她張起一層又一層的網,試圖保護她。雖然她年紀很大了,但是在老父心中,一直是一個讓他擔著心的小女兒。

現在爸爸會提醒她的欠款,除了那5000元,還有那一大筆留學的費用。但是偶爾會聽到,爸爸得意地向朋友炫耀她是留英碩士,及在工作上的一些小成就。她知道,爸爸開始以她為榮了。

那件她一直以為爸爸處理掉的鑽石十字架鍊墜,又回到她的頸項。這次,它不是名牌鑽飾,是父親的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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